單打雙不打

在金門的古厝村落群，當地人指着舊屋旁邊一個小小的石門口說：「這裏就是防空洞的入口，不過現在已經封了，進不去。」

這道門的大小只能容許一人通過，窺看門後，一路斜着往下，乃是通往地底的一個石製建築物，大概可以收容幾十人的樣子。

於是，我從村民口中學到「單打雙不打」這句話。此地村民，以往每天過着躲避炮彈的日子。共軍曾向此地投下的炮彈多得嚇死人！自從1958年的「823炮戰」後，三個月內的落彈量逾53萬發。其後至1978年全面停戰為止，20年間落彈逾97萬發。粗略一算，每天落彈量從百多發至幾千發不等，平民死亡162人，受傷幾百人，實在是「彈如雨下」。

炮戰持久，國、共雙方漸漸有了所謂「單打雙不打」的默契，逢單數日期，共軍就會發炮轟炸金門，雙數日期則不發炮。在那20年之中，金門百姓幾乎無人忘記今天是幾號，但凡某一家有結婚喜慶、廟裏的廟會、學生的遠足、眾人的集會，都必須選在雙數日舉辦。到了單數日，153平方公里的小島就要承受着落彈的威脅，一聽到警報，平民百姓皆迅速躲進防空洞。隨處可以見到大大小小的炮彈孔痕，烙印着這段沉痛的歷史，更覺得和平可貴。

（本欄逢周一、三、五刊登）